
《大明岁时记》前言 动笔写这些字的时候,窗外的玉兰花刚落了半地。拾花瓣的老妪说,这花一年开两回,春一回,秋一回,像极了巷尾那家布庄的老板娘,总在清明前绣完新帕子,霜降后晒好腌菜——日子就在这花开花落、一针一线里,悄悄叠成了岁月的样子。老妪的手指关节粗大,指腹却光滑得像被桑汁泡过,她说自己祖上是织娘,宣德年间在苏州织造局当差,给宫里绣过龙袍的云纹,“那时候的线,得用谷雨前的蚕丝,浸过晨露再纺,绣出来的云才像会动”。说这话时,她掌心的纹路里还沾着玉兰花瓣的白,像藏着三百年前的月光。 我总觉得,历史不该只有金銮殿上的朱批和疆场上的捷报。那些藏在桑园里的晨露、漕船头的炊烟、绣绷上的线头,才是日子最实在的模样。去年在苏州档案馆翻到一本万历年间的《蚕室杂记》,纸页脆得像枯叶,却在“三月廿三”那条记下:“新蚕上簇,得茧三十三斤,换米两石。砚秋丫头算错账,哭了半宿,后用桑汁在账册角画了只蚕,说‘明日定多结半斤’。”字是用毛笔写的,笔画歪歪扭扭,末尾那只蚕却画得活灵活现,蚕身还留着被泪水晕开的淡痕。后来才知,这“砚秋丫头”就是沈砚秋,江南有名的桑户,史书里只一句“宣德间吴县桑农改良蚕具”,可这账册里的哭与笑,才是她真正的日子。 又如运河边那个总爱蹲在码头补船的老周,我遇见他时,他正用麻线缠船板的裂缝,说“潮汛要来了,这缝得缠三圈,少一圈都可能沉船”。他祖父是正统年间的漕工,传下一本油布包着的《漕运记》,里面没记过什么“漕粮百万石”的大话,只在芒种那日写:“今日扛粮七石,肩上磨出血泡,换得三个麦饼,给娃留两个。”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,举着饼笑。老周说,祖父总讲,土木堡之变那年,京里乱成一锅粥,是码头的漕工们自守着粮仓,“没粮,再大的江山也撑不住”。那些被史书称为“民夫”的人,就用肩上的血泡,托着王朝的船往前漂。 这本书里的人,大抵都是这样的。他们不是史册里鎏金的名字,是清明祭祖时往香炉里添一撮新米的农妇——我在南京博物院见过一只宣德年间的青瓷香炉,内壁刻着“李氏,景泰元年清明,供新米一合,愿儿平安”,字迹被香火熏得黑,却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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